前天，齊心和我一邊講話，一邊眼睛看著我已經綁好的垃圾袋─我一時忙還沒有拿出去丟。齊心可能只是習慣性的會注意周邊的東西吧！不過，我突然就看見她的臉色變了一下，然後又努力的變回來，因為她當時正在說著她自己興奮的話題。然後我看見她的臉色又變了，這次她不管了，馬上停止說話，立刻眼眶濕了，哭噎著說：你把我摺的小垃圾桶丟掉了！
我是既無辜又驚訝的問她：什麼小垃圾桶？我不知道！？
齊心指著已經綁好的垃圾袋一角說：在那裡！
唉呀呀！我趕快打開垃圾袋，讓她找。
齊心立刻從垃圾袋裡撿出她的寶貝─單面回收紙摺出的小垃圾桶，好幾天以前她摺給我看時，好像還說這是小畚箕。
齊心以傷心、委屈又責備的口氣問我，你怎麼可以把它丟掉？
我馬上申辯，這樣一定是你放在我的桌面太多天都不理它了，我以為你不要了，我才會丟掉！這是我們講過的，你想要的東西，一定要放在你自己的地方，不然媽媽整理時，如果你不在家，我會以為你不要了，就會被丟掉。
齊心自知理虧，就不再說話了。
我心裡是有點抱歉，怎麼又把小孩的寶貝當垃圾！可是一方面，我又只能保持鎮靜和她講道理。這是我好不容易定下來的規矩，不能輕易讓步的！
齊心從小就有很多小點子，什麼奇奇怪怪的小東西都可以是好東西。我非常欣賞孩子這個特點，也珍視著。所以，我的書桌常常會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，老實說，我也一直都當成是好事。
那是很好的感覺，小孩有什麼小點子，第一個想到的總是媽媽，她也知道，只要她想分享什麼，就可以爬到我腿上，媽媽就會停下工作，聽她描述。末了，媽媽還會稱讚她、親親她。有時，我會讓齊心拿把椅子，就坐在我旁邊，我回到工作，她在一旁繼續她的創作。這樣的時光我們母女倆都感覺很好的！我也很喜歡念書給小孩聽，不過，唸書我是會挑時間，有些時間我會直接告訴小孩，現在沒辦法唸書，然後再和小孩另約時間。但是，這種小點子分享，我一定會先停下工作。
不過，小孩到了小學後，這個現象所造成的量，已經困擾了我。所以，我開始限制齊心。在我的工作區，分享完就要帶走，她的美好創意，請保存在自己的個人領域。
縱使如此，家裡還是到處都有這個小孩的小東西。這一陣子，黏土、小塊的扁平石塊、小紙片是大宗。尤其是小紙片﹍﹍她永遠有玩不完的小點子。所以相對的，就是也會有永遠結束不了的垃圾。
這是我這幾天在想的事：我要讓齊心這個特質如何走下去？不是我要如何來引導這個特質，而是我們在旁邊的人要如何和這個特質愉快相處，讓小孩可以持續開心發展自己，而我們不會覺得被干擾。
我因此開始思考齊心的空間感──
我記得齊心寫過一張紙條，上面列出種籽的地方：種籽有許多獨特的地方，齊心都有列出來，像是大樹屋、小樹屋、老人街﹍﹍（其實還有許多地方，齊心還未浸淫其中），讓我驚訝的是，齊心還列出「圈圈」、「城堡」、「黃東」、「鞦韆」這些「地方」。
其實這些是種籽草原上的體能「器材」，「圈圈」就是一種金屬圈圈，再以金屬串連這些圈圈成為弧形，有些小孩會像吊單槓一樣吊在上面，並且和同伴互相以腳夾對方的身體，看誰臂力可以撐最久，先掉下來的就輸了！這是我小時候看我們學校男生的玩法，現在很多小學已經沒有這項遊樂器材。
我到種籽時，發現齊心和她的好朋友非常喜歡爬到圈圈的上面，然後就坐在上面聊天，甚至在上面有點心會。「城堡」是另一種遊樂器材，金屬鐵架構成空心立方體格子，小孩可以像爬垂直、橫梯一樣的往上、左右爬。齊心她們有幾個女生，把這兒當成是城堡，有一段時間，還因此開發了一些王子、公主的秘密故事。
「黃東」是一組橫向的金屬梯子，可以從一邊以手走樓梯的方式，一格一格吊過去到另一邊，這是很好的臂力訓練。齊心上學期簡直是迷上了，玩得兩手心起了好幾個繭，還沒形成繭之前，曾經好幾次起水泡破皮。我看了心疼，提醒她先幾天不要去玩，不過，平常惜皮的她，這種痛倒是很能忍耐，沒兩天又去玩了。
上學期末，我竟然發現齊心有四塊腹肌，想必這個活動鍛鍊的不只是臂肌，還有腰腹部的肌肉群吧！後來，她們幾個好朋友發展出，乾脆爬到鐵梯的上方，就坐在上面高談闊論了。
「鞦韆」！我自己的小學生涯就有許多時光是在鞦韆上度過，我們當時也有幾個女生非常喜歡盪鞦韆。我們總是想像著，是不是可以讓鞦韆繞一圈，每個人都很盡力的挑戰。我也還記得，學校鞦韆前方有幾顆木麻黃，很放鬆的盪時，我們的腳丫就會去踢木麻黃的針葉。現在回想，就是這麼一回事，但是，當時何以會讓我們一玩再玩、樂此不疲，那我就不得而知。或許，那就是符合階段性發展的現象吧！
當我看見齊心將鞦韆列在「種籽的地方」時，我立即可以體會，同時也瞭解她為什麼把這幾樣「器材」列為「地方」。是的，這是齊心在此停留、留下美好回憶的地方。
這也是我思考齊心的空間感，首先回想起的齊心特質。
另外，我們搬來小木屋時，這兒已經有兩張書桌。我很快就將有電腦的這張書桌佔為己有，齊力也很快就習慣固定使用另一張書桌。但是齊心就不一樣，她看書做功課的地方，可以在餐桌、坐在樓梯上、樓上的小茶几，或是趴在床上，明顯和齊力與我的模式不一樣。
以前我都是和小孩一起上床睡覺，前幾個禮拜，我自己很忙，所以晚上就先趕小孩上床睡覺。結果，齊心就演申出，睡在帳棚裡─她將我們家最長的一條棉被，掛在木屋床邊的木條上，形成一個斜面，她整個人就躲在裡面睡覺，我也就隨她這樣。
有一天，小孩上學我擦床，才發現那已經是一個小天地了。齊心以兩條夏天涼被，摺成像豆腐乾的枕頭，旁邊圍繞了她的一大堆寶貝，一小盒樂高、黏土、大大小小的紙張、好幾個小紙盒﹍﹍，帳棚的最外圍有一隻布偶，她還幫布偶蓋了一條毛巾。齊心說：這是她的看門狗，雖然這不是一個狗布偶。
這幾天我又可以和小孩一起睡覺，才沒幾天，齊心就把她的「帳棚」棄之不管了。
這就是齊心的空間感─看起來
留言列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