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早有事需要出門,先進入學校,繞著邊邊,盡量以不干擾的方式看學校一眼再出門。
遇到一個小孩在牽車,他看到我,說著:小X,你來了~
「喔!不是,我正要出門,今天有事要去台北。Bye~了喔!」
他因為分心看我,腳踏車把手歪了一下。看到他接著更專心、用力地,把這稍大的腳踏車再次扶正,然後,我看到腳踏車前輪陷進小水溝。大概不到一秒的時間,我就需判斷─要去幫忙扶一下車,還是走人。
當然,我選擇走人。(嗯!這幾年已經訓練的愈來愈清晰─對孩子只做必要的協助~)
離開學校,我走自然步道下山。
這天是個好日子,至少遇到三個團體的人吧!還是一個大團體拉這麼長?!
到了接近黑橋時,我突然警覺,這一路上,我已經說了至少五十聲的「早安」。(腦海剎時有「蚯蚓的日記」那個小蚯蚓道早安的畫面﹍﹍好喜歡此繪本喔!)
才察覺自己的心情很愉快,而剛才一路上,我都在想著那孩子─X祺。到現在打下這些字句時,他那一聲「小X,你來了~」還迴盪在我腦海裡。
這是一聲,我想要記住的溫柔。
這是一位,我想要看到他長大樣子的小孩。
X祺,小二轉學進來的。大概他轉進來第二(三?)週吧!我就聽到馬路消息:他已經被告五次了。通常這是一個訊號,閃爍著這是個需要協助的孩子。
對孩子而言,第一年想必是艱困的~好幾次看到他在校車上,以食物交換友誼。然後,朋友把食物享用完,不到兩秒鐘,朋友對他又是一陣咒罵。
我一直無法理解這種類型小男孩的友誼是怎麼迴轉,但是,我確定他們是玩在一起的,當然也是互嗆、互打的一群。
有一次,看到他與朋友一陣互嗆後,他將手上的銅板反覆迴繞在兩手間。讓我看他的手上的銅板,說著,這是下車後買麵包,這是等一下搭公車。
我不確定他內心真正的思緒是什麼?但是,我已經看到那隱藏在小小年紀裡的孤寂心靈。這是他的朋友還無法同理的。
所以,他還是常在學校的人際互動中受挫。幸運的是,他懂得尋求滋養。第一學期,只要在學校遇到他,他會來跟我討抱抱。輕輕一抱,我就可以感受到他已經得到些許能量,他就轉頭再去玩玩了。我看過他尋求不同大人的滋養,這種生命自然尋找向上的內在力量,是最讓人動容的。
很快的,第二學期,通常不必抱抱了,有時握握手,有時他會叫著我的名字,深深的看著,這樣就足夠。我知道,他越來越堅強了。
這就是早上那一聲招呼,現在,那簡短的語言,已經不只是他的滋養,也是我的力量。那樣的力量,讓我不自覺地在自然步道見人就道安~
這學期已經是他的第三學期,在此記錄下,他的蛻變:
開學初,不知第幾週,就在我還稿不清楚那些誰是A、B、C﹍﹍新生時。
在廚房外,看見黑衣新生和紅衣新生扭打在一起,X棋就站在中間幫他們拉開。一手扶著一位孩子,問著:什麼事?
黑衣新生說:我要餵(看?)魚,他擋住了我,所以,我就把他推下去(生態池)。
X棋氣定神閒穩穩的說著:那你說對不起!
黑衣新生說了聲:對不起!
就在他的聲音剛落完,紅衣新生就氣憤的將腳舉起來,看來是想踢對方一腳,因為被X棋拉著,似乎沒有踢到,但是,有半個髒髒的印子在黑衣新生的前胸。
X棋又穩穩的說著,你再說「對不起」!
黑衣新生,還真服X棋的又說了聲「對不起」!
看到紅衣新生兩腳都濕了,提醒他,可能要找個陽光處,將鞋襪曬一曬。
兩個新生甘願的走了。
我看著X棋,說:你好厲害!你真的長大了!還有,忍不住抱抱他。感覺他長高也更厚實,明年可能就快跟我一般高,還真的不適合再抱了!
可愛的孩子,我會繼續看著你長大的樣子~
相信那無可躲逃的孤寂,終將成為你人生的養分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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